上了公車後,我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。

  時間是晚上九點三十分,公車緩緩發動。我把車窗打開一個小縫。一個細細的縫而已,大約一根手指寬度。
  細細的風便「娑娑」的流了進來。我把臉靠在靠在小縫上,眼睛閉著。

  我其實並沒有要去的目的地,我只是喜歡晚上搭公車的感覺罷了。

  車到站,幾個人下了車,幾個人上來,我感覺到有人坐在我隔壁的空位上,我看了一下,是一個嘴角有一塊淺淺胎記的中年白人女人,身型略胖,她聽著隨身聽,身體也隨著節奏起舞。

  我想她並不知道我聽得到從隨身聽裡溜出來的音符,那是一首很輕很慢的歌,但我以前並不曾聽過這首歌。
  我再度回到我的小縫前,今晚似乎感到特別暢快,狠狠吸一口外面街上的髒空氣,晚風像天使白胖小手一般,輕輕撫過我的臉頰,每撫一次,似乎要將我的靈魂帶走一點。
   我並不抗拒它帶走我,我眼睛輕閉,我的靈魂正逐漸和晚風融合,我覺得我的靈魂從那小縫穿了過去,「喀拉!」一聲,我自由了,隨著晚風消散了。輕輕的,慢慢的……



  「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!」一個嘴角有一塊淺色胎記的中年白人女人大聲尖叫著,她全身抽搐,眼神滿是困惑和恐懼,雙下巴隨著手的大動作,一晃一晃的。

  「我聽著我的音樂,閉著眼睛,然後……然後就發生了!」兩個警察也是一頭霧水的聽著眼前這近乎發瘋的胖女人尖叫著。

  「再說的詳細一點好嗎?」其中一個警察問。

  「我聽著我的音樂,然後我突然聽到『喀拉喀啦』的聲音,我馬上睜開眼,然後我只看到旁邊那中國女人正發了瘋似的把頭往窗戶的小縫鑽,整個頭骨都碎掉了!連腦漿都噴的到處都是!她的身體還是鑽呀鑽呀的想把全身從那個小縫擠出去!」兩個警察臉上的表情更不可置信了。

  他們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圍了黃線的公車,和地上那一具全身骨頭都碎的亂七八糟,插出皮膚外的屍體。

  那公車上的確有一個窗戶開了一個小縫,約一個手指細,沾滿了血和腦漿。

  我隨著晚風一起飛翔,既然我的靈魂如此輕盈,為何我還需要笨重的肉體呢?

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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